娜比小新

我们都在死皮赖脸活着

【宇宙鸿荒】末日出逃

 

 

“宇宙鸿荒像是末日相爱,他们的爱和终点都被编撰好刻上了倒计时,我们知道结局,却还是不可避免的陷了进去。”

 

 

 

距离世界末日还有100天。

 

虽然山川河流仍在平缓运行,但世界已经陷入了混乱,人类在面对抓不到的恐惧时精神高度紧张,有受不了末日来临的压抑选择自杀的,有在最后的时光暴饮暴食送进icu的,有诗人用文字抒发最后的温暖与光明,有流亡的乐队演奏最后的一曲。

 

乐队一开始有五个人,最普通的固定配置,主唱吉他手贝斯手键盘手和鼓手,鼓手会开车,他拖着乐器载着人进行末日巡演,所到之处收获鲜花或掌声,偶尔也有嗤笑和谩骂,笑他们一群神经病,都这个时候还搞音乐。

 

这个时候人心的欲求被一再削弱,似乎没有人再愿意为梦想卖命,胡宇桐一个一个送别他的队友,而后把大卡车换成了小汽车,他一个人只需要后备箱的鼓,孤独的开到天边外对着黄昏敲一首挽歌。

 

 

 

距离世界末日的第99天,他遇到了一个人。

 

那个人守在他的鼓旁,眼睛亮的惊人,盈盈含着水一般注视着胡宇桐,胡宇桐被这眼神盯得快要举手投降,放下鼓槌问他你想干什么?

 

我想唱歌。他很直接的表明来意,你愿意跟我组双人乐队吗。

 

破碎的鼓手收留了新的主唱,主唱名叫田鸿杰,十九岁,坐在他的副驾驶用手机放缓慢语调的粤语歌,听的胡宇桐想睡觉。

 

他们没有目的目的地攀谈,聊家庭聊爱情聊梦想,胡宇桐把车停在一边摇下车窗抽烟,抽烟之后启程问田鸿杰你想去哪?

 

我想去哪你都带我去吗?

 

你说去哪我就带你去。

 

田鸿杰笑了笑,瘫在副驾驶座椅上吐出了个地名,胡宇桐听到后一愣,说你确定吗?哪里非常远,末日那天咱们都不一定能到。

 

你答应过的要说话算数。

 

胡宇桐发现这位小朋友也是一级无赖,说那成,就去那里。

 

 

 

距离世界末日还有86天,他们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。

 

胡宇桐大田鸿杰八岁,四舍五入有三个代沟,换而言之胡宇桐上大学时田鸿杰还是一名光荣的小学四年级学生,大学生和四年级的聊天内容差了十万八千里,对于小朋友的话题胡宇桐并不能听太懂,而小朋友对他后现代文艺复兴般的风格也不甚理解,所以他们闭嘴了。

 

但田鸿杰是闲不住,他在胡宇桐耳边小声哼哼,温柔舒缓的语调像胡宇桐小时候依偎在外婆怀中听到的摇篮曲,他也跟着哼,跟着田鸿杰的腔调。

 

他们把车停在路边,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歌开始唱,田鸿杰会蹲下来帮胡宇桐一起装鼓,他们离得好近,近到一偏脸就能接吻。

 

表演完成后他俩躺在草地上看星星,星星距离他们很近,很久以前是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,现如今已经有盘子大小了,他们并肩躺着,像是滑稽的默剧。

 

胡宇桐问他但现在你还有什么后悔的吗?

 

田鸿杰沉默了大约两分钟,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还没有谈过恋爱。

 

这小孩,真的是只有小孩才会苦闹这种可爱的问题。

 

我们试试吗?胡宇桐害怕对方听不懂,还补充了一句,试试谈恋爱。

 

没有回应,胡宇桐紧张的等了五分钟,偏过头看田鸿杰发现他早就睡着了。

 

哎。胡宇桐起身去车上捞出一条毛巾被,殊不知起身时地上的小熊耳朵尖红的要滴出血。

 

过一阵子再回答他。田鸿杰这样想着。

 

 

 

距离世界末日52天,他们吵架了。

 

所谓的音乐理念,所谓的生死由天。胡宇桐知道自己拉下脸跟小孩吵架是件很不应该的事情,田鸿杰也是,他这种脾气被惹怒也是不容易,于是他们和好的也快,但这段小插曲却敲打在胡宇桐心上。

 

人们总爱用小王子的故事举例子,一朵玫瑰和一片玫瑰园,那只被驯服的狐狸和猴面包树。这一刻胡宇桐在想,他拥有过很多玫瑰,总以为自己是小王子,现在却有了被驯服的感觉,原来他可以为爱变成狐狸。

 

他的小王子眯着眼睛在他身边打盹儿,黄昏时橘黄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,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投下阴影,在微微的随着呼吸颤抖。

 

在末日爱上一个人是痛苦的。

 

胡宇桐这样想,因为这份爱在日历上刻下了倒计时,爱一秒少一秒,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,人是复杂的,纵然他自信的有些自负也难以下定义副驾驶上的这个男孩会爱他。

 

于是他不求回应地问他,你喜欢我吗,小熊?

 

喜欢的。田鸿杰睁开了眼,点点头。

 

哪种喜欢?他游刃有余了二十七年,在这一刻兀得心跳快到说不出话,比听到世界末日要来临的消息时还要紧张。

 

这种。

 

田鸿杰向前凑了凑,轻吻了下胡宇桐的唇角。

 

 

 

距离世界末日39天。

 

他们的进程缓慢了很多,除了巡演耽误时间,另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也消耗了大部分时间。

 

回味余韵时他们分享同一根烟,田鸿杰经常被呛到说不出话,胡宇桐接过烟蒂,另一只手擦掉田鸿杰眼角呛出的泪水。

 

我快要死了。

 

胡宇桐听到小孩这么说,他点点头说我们都会死的。

 

不是那一天。田鸿杰认真的反驳他,本就白皙的脸更是苍白,我身体有些问题,对不起其实,我骗了你,一开始我就知道陪你走不到最后。

 

那你为什么要来邀请我。

 

因为你好可怜。十九岁的小熊这样说,你看起来好孤独哦,我就想要不我去陪陪你好了。

 

不过还是要谢谢你,没有你我活不了那么久的,那一天我去那里是想要自杀来着。

 

你真的是。胡宇桐也没了脾气,他搂着田鸿杰,哼他经常哼的那首歌,一手粤语歌,叫什么《带着骨灰去旅行》。

 

“别话我悲观了,情愿你早知晓,无需给我扫坟,和骨灰去旅行。”

 

你盼我点好吧。田鸿杰朝他翻了个白眼,虚虚躺在他怀里摇了摇头,不是现在。

 

 

 

距离末日15天,田鸿杰肉眼可见的虚弱了很多。

他靠在座椅上唱歌,胡宇桐把鼓敲的很慢,是在敲一首情歌。

 

剩下的旅程更像是单人旅途,田鸿杰一天四分之三的时间都用于睡觉,剩下的四分之一就温柔的注视胡宇桐,他笑着说你不要那么挎着脸,开心一点啦,要末日了哎。

 

胡宇桐吻了吻他的额头,说吃点东西吧。

 

 

距离末日第9天,他们在路上遇到很多人。

 

有一个吹唢呐的怪人,唢呐给他俩滴滴叭叭吹了一曲婚礼进行曲,胡宇桐说谢谢谢谢,下辈子搞乐团一定拉你一起。

 

遇到了和他们一样同行的人,巨人和猫咪,大提琴和键盘手,贝斯和吉他,马头琴和冬不拉。他们遇到后都笑了,说这是一场爱乐队的朝圣之路。

 

胡宇桐和田鸿杰朝每一个人打着招呼,说你好你好,世界末日快乐。

 

 

距离末日5天,田鸿杰对胡宇桐说了我爱你。

 

 

距离末日3天,胡宇桐给他指星星,已经有小房子那么大了,将黑夜照亮如白昼,他在地上揪了两根草给他编了个戒指,套在田鸿杰手上。

 

 

距离末日2天,田鸿杰拥着胡宇桐说再给我一次吧。

 

食物即将耗完汽油也只剩了个底,胡宇桐把一切都算的分毫不差,只有田鸿杰是唯一的变数。

 

他们溺死在情欲的河里,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喘,胡宇桐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,后来开始喊他宝贝,老婆,小熊,各种花样叫了个遍,田鸿杰也不恼,对方喊一句他应一句,乖的不像话。

 

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啊?

 

明天。胡宇桐吻了吻对方泛红的眼角,明天就能到。

 

 

 

世界末日那天其实没什么不同,就是太阳比平日里更耀眼了一点,他们的车在沙漠奔驰了快一个月,终于看到了那片绿洲。

 

小熊,我们到了。

 

没有人回答他,胡宇桐知道这一次他的小熊可能醒不来了。

 

但没关系。

 

他又回到车上,贴心的给小熊系上安全带,也给自己系好了,插入钥匙打火,踩下油门,朝着那座目的地的湖冲过去。

 

唱《带着骨灰去旅行》的那个人还唱过一首歌叫《独活》,田鸿杰软着嗓子用粤语给他唱过一遍,虽然胡宇桐听不懂歌词,但他却知道一点。

 

他不想独活。

 

即使下一秒世界末日,他还是选择对这个世界竖中指。

 

 

 

小汽车浸入湖水的那一秒,世界瞬息万变,草木枯萎河水干涸,冰山却溶解入无尽的海。最后一个存活的人类在临终之际这样记载末日——

 

 

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。

 

 

 

 

【END】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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